怕是要去母留子」
她的话，裴桑没有反驳，还甚是讥讽地看着我。
我深深一呼吸，连忙擦了擦脸上的黏腻。
提着裙子，我踉踉跄跄跑了。
我努力安慰自己。
假的。
他是故意的，是因为隐藏身份在工作而已。
并非真心，纵着旁人羞辱于我。
4
狼狈地回到魏府，我的一身狼狈被魏世子魏潮之撞见了。
他一把拽过我，蹙眉。
「怎么回事？谁敢欺你」
「说话」
我一把扭开他，哪怕已经和他相处一年有久，可仍然忍不住对他深恶至极。
「与你无关」
「我的身孕九个月了，很快就要临盆了，若是儿子，你我的租赁就要结束了，少管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
魏潮之在街头一见到我之后，便要把拽回家去。
我强烈抗拒，扇了他一巴掌。
「我有夫君」
「别过来」
他缓了许久，似是不甘心，掐着我下颌，冷笑。
「有趣，真是有趣的小女娘」
「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屈服」
我当时只当他是纨绔少爷，一时气恼。
可不到两个月，裴桑忽然重疾复发。
严重到除非是千丝萘木那种药材才能吊着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你租给我生孩子，我就救他，怎么样」
我无助过，崩溃过。
可明知这是一场阴谋，我仍然为了裴桑的命跳了下去。
甚至骗他说我们就是实际夫妻。
避免他知道，我和裴桑没有婚契之后，翻脸不认人。
5
过往和魏潮之不堪的回忆，让我嗤笑一下。
我极度嫌弃地拿帕子扫了扫被他碰过的地方。
咬牙切齿，气恨的话脱口而出。
「生下来之后，我就会立马离开，再也不想见到你和孩子」
「你的血脉，让我恶心」
魏潮之眸底闪过一丝冷戾。
忽然强势地抱过我，疯狂地埋在了我的脖颈上肆意狂卷。
「狗东西，我已经怀孕你，你不能碰我了，混账混蛋别碰我呜呜呜呜…」
我一把狠狠推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魏潮之冷笑，不羁地抹了抹唇边的血迹。
对我说。
「你想说，人在我这里，可心却一直在裴桑
那边是不是」
「可悲的是，他现在美人环绕，更是在家纳了一个美妾，日日夜夜宠幸有加，也就是偶尔能想起你来解解闷罢了」
我气得拿东西砸他，心底止不住的气。
「你胡说」
魏潮之走过来，紧握我的肩膀，似要我相信他的话。
「我没胡说，他一直在骗你，一直在耍你，什么公务，他分明就是…」
我一口咬住他的肩膀，逼迫他闭嘴。
红了双眼，我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才不信你的」
「他说，不会辜负我……你别诬陷他，要是再说他半句不好，我就咬死你」
魏潮之看着我，缓缓笑了。
松开了我。
「蠢女人，你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是吗」
我瞪着他，猛退了两步。
毫不客气对他说。
「对，就是被他卖了，我也巴不得快点早产，快点甩开你」
「名正言顺地回到裴桑身边，你满意了吧」
脚边的花瓶，瞬间被魏潮之踹翻了。
碎地满地狼藉，可我低头一看，却发现……
没有一点碎片沾染在我的裙角。
霎时，我的心猛一跳。
难以言喻。
6
其实自打一年前入了魏府里，除了在外头名声难听。
但在府邸里，却是没人置喙我半句。
每个人看到我，仍然会恭恭敬敬喊一声「小夫人」
哪怕，谁都知我早有另一个夫君。
但就算是如此，仍然抵不掉魏潮之身上恶劣，可恶，卑劣，阴险狡诈。
尤其在床笫之间，他每每总要使尽浑身手段。
下药，下蛊，也要逼我说一句。
「愿意的」
「要的」
「求你了」
魏潮之平日还极爱送给我玉珠奢宝。
我不接。
他就会变了脸色，强势地给我戴上去。
「好看，适合你」
我赌气扔掉，他就炸。
接连数天，更要往死里折腾死我。
「戴不戴」
「我送的，你到底戴不戴」
总是要被他，每个晚上这样气哭。
「你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
7
而且日子越久，
每每看着魏潮之那一副强人所难的嘴脸。
我就时刻想念温柔的裴桑。
他说过不会辜负我。
其实在一年前，我是信的。
但
一年后的现在，我是越来越犹豫了。
他总说是公务。
可我已经不止一次，撞见他和那些千金美人喜笑颜开。
若是和不同的人就算了。
可好几次，他经常和一个叫作连儿的姑娘，举止亲密。
私下跑去问他。
裴桑就敷衍说。
「大理寺的工作，要保护人证，便多有照拂，你怎么如此敏感」
「我有嫌弃过你晚上被魏潮之糟蹋吗」
我脸色一白。
有一瞬间自卑，自怯云绕在心尖。
对。
我怕，我怕那样子生得好看，那样子曾经对我温柔至极的裴桑，会嫌弃我，会不爱我。
我怕，我再次成一个人独来独往。
便不敢再多问。
可每一次地撞见他和别人私好，便犹如梁上藤蔓。
让我多疑，让我心痛，让我沉沉喘不上气。
这次客栈再遇，更加让我彻底没了安全感。
所以魏潮之回来说的话，我便仿佛被戳中要害似的，气急败坏。
恨不得拿针缝住他的嘴。
8
月下挂枝。
我漫无目的在府邸散步，越想便是心尖晕痛，就觉得肚子不适。
就在这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裴桑。
他一把抓住没反应过来的我，躲进角落里。
捧着我的脸，说。
「抱歉，白天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形势所迫」
我一下子红了眼，抽开了自己的手。
哽咽摇头。
「她们说得没错，我就是不知廉耻，一女随二夫」
「你嫌我，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说的，但若听不出女人的口是心非，就是裴桑蠢钝如猪了。
他一把抱紧了我，心疼地抚过我眉眼。
「嫌你，我就不来了」
「你快临盆了，等你租赁一解，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我抿了抿唇。
其实，心底有无尽的疑问想问他。
比如大理寺的小官爷，怎能穿那么好的衣服。
比如他武功那么厉害，当初怎么能虚弱成这样，还要靠我养活才行。
比如那些贵人，怎么好像在追捧他似的。
可这一瞬间，看他温柔许诺，我压下所有的疑惑。
颔首。
「裴桑，我感觉你有瞒着我什么事」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多问，但你别辜负我，
好看的女子被人绑了手脚，背对着贵千金们，任人给当活靶子。
才愣神一秒，我也被人强势绑上手脚，堵住了嘴，给人当活靶子。
「都背着好，否则你们求饶的眼神看着我，瘆得慌」
我背对着人，却异常觉得声音熟悉。
可下一秒，让我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七儿，你怎么又玩这种打靶子的游戏」
「改天哥哥带你玩别的」
姑娘声娇，似抱着撒娇。
「可人家就是喜欢这种」
配着裴桑的声音，我忽然记起背后的姑娘的声音到底熟悉在哪里了。
她就是连七儿。
裴桑无数次，举止亲密的首辅千金。
「裴君，你什么时候娶我？我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我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来。
不远处的挂在梁上的八卦镜，一览无余地把背后的画面显露无遗。
裴桑亲密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教她搭起弓箭。
温柔一笑。
「过阵子，我便去提亲」
连七儿一喜，挑了挑眉。
「哦？裴君是玩腻了那小典妻了？贫贱人家的爱情游戏，你不想玩了」
我全身颤抖，犹如堕入寒潭，连呼吸都不敢用太大力。
然而裴桑并不以为意。
从背后抱着她，帮她搭好弓箭的方向，朝我的方向停滞住。

导语：
我是在乞儿堆里捡的裴桑。
在最落魄时，我们一起咬过对方的血饱腹过。
为了救他，我给人当典妻。
直到。
看他拥着美人，教她用弓箭对准我，肆意地打情骂俏。
「她总不及你的，我玩玩而已」
「我什么身份，她能有资格进门吗」
好，我不想进他家门了。
收拾行囊，我用二十两把自己一辈子卖了出去。
如他所愿。
1
明德十五年，虽京城里早不主倡典妻的陋习。
但是偶尔还是有老百姓偷偷去典。
一传十，十传百，虽不犯法，只是好女不随二郎，那个被典的妻子名声就坏到熏鱼坛里去了。
我刚在客栈坐下，就听到坐在二楼廊台的贵妇千金的笑骂。
「哟，这不是魏王府租赁过来的小典妻吗」
「身怀六甲，可别乱跑落了产，不能早日回到原本的夫君身边去」
大厅里的男人纷纷扑哧笑了一声。
指着我骂。
「腌臜之身，谁还能会要她？这种女人，倒贴上门我也不要」
「一个男人，能让妻子给别人生孩子，就是没把她当过人看，一个牲口而已，换作是我，我便再把她献给别人，眼不见为净」
冷嘲热讽，说得我全身上下都开始发凉，发慌。
脸色一度苍白。
踉跄站了起来，我转身付钱就要狼狈离开。
忽然，二楼的女子笑问身边的男子。
「裴君，你觉得呢」
「若是你，这种女子还能要吗」
男人咳嗽了一声，似在斟酌，但最后还是选择哄了身边的美人。
「贱妇尔尔，我若是他夫君，必不想再见她一面」
「省得污了眼」
我恍惚转身，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了楼上的夫君裴桑。
他正冲着首辅千金连七儿说话。
霎时，我的喉咙仿佛卡了深刺，喘不上气，说不全话。
最后，我扯了极为难看的笑意。
「你……当真这样想」
「若我结束魏王府的租赁，你真的觉得我的夫君会嫌弃我……是吗」
所有人都知，我是魏王府的世子一年前租赁回来，给他生孩子的租妻。
却无人知道，我原来的夫君到底是谁。
只因，我们都是黑户。
2
我的黑户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