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们之前认识的。”
呵呵，不单单是认识。
七年前，胡小强上门退婚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苏婉婉满是小人得志的眼神。
我看着宋云霆慌张的样子，只觉得格外可笑。
不过我并没有笑出声，只是淡淡的微微颔首。
我只想赶紧拿到结婚证，方便离婚。
只不过我还没动，苏婉婉便直接过来把我抱住了。
“嫂嫂服装厂的工作干的顺手吗？”
“城里的工作环境不好，我被辞退了。”
“还好云霆哥哥善良，愿意给我安排新的工作。”
我看着苏婉婉白嫩如青葱的手。
又看了看满是老茧，褶皱横生的自己的手。
明明是相同的年纪，手却看起来差别如此之大。
妈妈上吊被救下，在意识还清醒时，拉着宋云霆的手，拜托他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工作。
在我妈面前，他拍了胸脯保证。
只不过回家以后，便皱着眉头告诉我，他虽然是服装厂厂长，可手下不服他的人太多了。
如果他随随便便把我安排进厂里，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
必须把我安排在临时工干活的地方，才能不被别人抓住徇私舞弊的小辫子。
我也是蠢，这谎话我信了整整七年。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全部的痛苦咽回了肚子里。
“真不错，你进了服装厂，也能让你云霆哥哥好好照顾你。”
话毕，我不再理会他们，开始翻找起了结婚证。
不等我离开，便被宋云霆拦住。
他看着我手里的结婚证，表情有些难看。
“小小，你这是干嘛。”
我勾了勾嘴角。
“我怀孕了，得拿着这个给孩子预约出生证。”
见我这么说，宋云霆当即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倒是苏婉婉格外惊讶。
“天呐嫂嫂，你怀了？”
我颔首。
“是啊，月事推迟了一个月，就去查了一下。”
我刚说完，苏婉婉便面色猛地大变。
也不管宋云霆站在我身边，直接把他拽走了。
在宋
一丁点都比不上苏婉婉吗？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被人救下时，死死盯着我，眼睛仿佛有千言万语。
在咽气之前，只说了三个字，好好过。
紧接着，便成了痴儿，三岁孩子都能戏弄。
想到一切让我痛苦的回忆，我几乎把苦胆吐出来。
“小小，你怎么一直在干呕，要不要我送你去卫生所？”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厂门口。
宋云霆一出宿舍，就看到趴在服装厂的门槛上，吐得天昏地暗的我。
“小小，你身子弱，最近天热，你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一边说着，宋云霆不等我反应，把我打横抱起，送回了服装厂的宿舍。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举手投足皆是对我的心疼。
好像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本该让我幸福如在暖春的举动，此时却让我觉得如坠冰窟。
我在宋云霆的怀里沉默着，他只以为我是身子不爽。
把我安顿在宿舍后，便去供销社给我买麦乳精去了。
宋云霆离开后，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有问题。
结婚七年，只因宋云霆一句忙工作，我便一步没有靠近服装厂。
所以这个地方，也是我第一次来。
我刚刚坐直身子，便看到了宋云霆桌子上摆着一本相册。
这相册有着细碎的雕花，跟宋云霆完全不搭。
鬼使神差的，我起身下地，将这本相册翻开。
果不其然，这本相册里，每一页都是苏婉婉。
相册第一页，正是我们大婚当日，苏婉婉来敬酒时穿着一袭白裙。
我被村民的流言蜚语逼得几乎自尽，宋云霆说服装厂有事。
没想到是来这里怀念苏婉婉。
我看到苏婉婉照片旁边，还写了一串小字。
一看就是宋云霆的笔记。
他写着对苏婉婉的爱，说愿意为了苏婉婉，舍弃一辈子。
只要苏婉婉能够拥有光明的未来，他甘愿当成托举的石头。
看着相册中，每一页苏婉婉巧笑倩兮的照片。
以及旁边标注的，宋云霆不同的心情，表达的相同爱意。

这个孩子是宋云霆的，可它真切地流着我的血。
下半辈子，我要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
至于宋云霆。
他对苏婉婉心心念念，便随他去吧。
隔天，宋云霆将一碗馄饨打包回家。
刚刚打开还没吃，便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
我看着馄饨汤上躺着的葱花，心渐渐下沉。
我跟宋云霆说过无数次了，自己喜欢吃香菜，不爱吃葱花。
而宋云霆每次吃东西，从来都是加葱花不加香菜。
以前我以为宋云霆是单纯的直心眼，记不住这些琐碎的小事。
直到昨天，我看到宋云霆在相册写了小字，说苏婉婉吃饭，加葱花不加香菜。
哪怕我说了无数次不吃葱，他也从未在意。
在没发现那本相册前，我沉浸在虚假的爱意中，很是体谅宋云霆。
哪怕他每次给我带的饭，只有葱花没有香菜，我也会满心欢喜的，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把全部葱花挑走。
这一次，看着碗里飘着的无数葱花，我好累。
直接把一整碗馄饨全部扔掉以后，我搭了一辆牛车，朝着民政局去。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上头出了新的规定。
夫妻双方如果想要离婚的话，只要在协议上签字按手印，就可以将婚姻关系解除。
听到这个新政策的时候，我只觉得如释重负。
哥，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拿了一份离婚协议后，便准备搭车去一趟服装厂。
不过突然想起来，结婚证还在宋云霆手里。
昨天在宿舍，没有找到结婚证。
家里也自然没有。
看来结婚证大概率在他结婚前的小房子里。
我朝着小房子而去，路过村口时，便听到了很多婶子在高谈阔论。
“诶，你说苏家姑娘咋个事？”
“她好端端的，咋跟胡知青闹离婚，还哭到宋厂长这里？”
“其实我觉得苏家姑娘和宋厂长是真的郎才女貌。”
“一个服装厂厂长，一个年轻有为的女大学生。”
“而且还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互相都知根知底。”
“害，宋厂长估计是被猪
毕，我便准备起身离开。
宋云霆皱着眉头，把我拦住刚想说什么，苏婉婉却好巧不巧出现在病房门口。
“云霆哥哥，我又做噩梦了，最近一直难受，你带我去找医生可以吗？”
宋云霆纠结了一下，直接选了苏婉婉。
“小小，你一个人回家小心一些，我处理好婉婉的事就回家照顾你。”
不等我开口，他便风风火火离开了。
瞧着宋云霆和苏婉婉离开的，成双成对的身影。
很显然，他不可能回来照顾我的。
事实也像我猜测的一般。
隔天，宋云霆给家里打了电话。
“小小，对不起，昨天晚上婉婉身子不舒服，我在照顾她。”
“婉婉没有我照顾会难受，所以……”
我实在懒得听他的狡辩，直接说道。
“嗯，你好好照顾她。”
话毕，我直接掐断了来电。
我稍微吃了些东西垫肚子，便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收拾好行李，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我还留了一个额外的纸条。
“宋云霆，你那天和苏婉婉打电话的时候，我在门口。”
“你喜欢苏婉婉，就好好和她在一起，别再来纠缠我。”
离开了这个七年的家，我并没有惆怅。
反倒是觉得轻松。
我去了一趟民政局，领了离婚证的同时，顺带把举报信投到了书记信箱。
安排好一切，我便转换了心情，坐上了去新农场的公交车。
彼时，宋云霆眼皮一直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闷的很，格外心慌。
看得出来，小小生气了。
实在不应该顺着苏婉婉，留在医院。
毕竟小小刚刚流产，他就和别的女人风流。

油蒙了心，非要那个被玩烂的破鞋。”
村口的婶子们聊着天，瞥见了我的身影。
她们默契地闭了嘴，审视的眼睛却像带刺一般，几乎把我原地凌迟。
面对众人带刺的目光，我没有畏畏缩缩。
我久违地抬起头来，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眼神。
在我走到房子门口时，便听到房内传出来宋云霆的声音。
“婉婉不哭好不好，别再为伤你心的男人哭了。”
“如果你愿意，我马上给你安排计分员的工作。”
“这个工作清闲又能挣工分，有我在，没有人敢说你闲话的。”
“婉婉，别哭了好不好？”
宋云霆说话的声音格外小心，几乎快要碎掉了。
3
“云霆哥哥，不能这样……”
“你毕竟有了家室，我刚刚离婚。”
“要是村里的长舌妇们知道我已经和胡小强扯过证，我一定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的。”
苏婉婉话音刚落，宋云霆便再也忍不住，心疼地把苏婉婉抱在怀里。
“婉婉，你别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人敢议论你的。”
听着宋云霆说这话，我如坠冰窟。
当年我被长舌妇们围攻的时候，宋云霆说，毕竟是发生过的既定事实，也没有办法反驳她们。
只要我自己看开一点就没事了。
她们说就说吧，嘴长在他们的身上，没办法让她们闭嘴。
被说几句也不会掉身上的一块肉。
但现在即将面对流言蜚语的人变成苏婉婉后，宋云霆便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爱与不爱的区别，竟是如此巨大。
我之所以面对流言蜚语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他。
深呼吸两口气，我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只不过不等我开门，里面的人便把门打开了。
我看到宋云霆本来发红的双眼当即瞪大。
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小小，怎么是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婉婉刚从城里回来，没有地方住，所以我先把她安置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