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 其他类型 收尸人观察日志全局
收尸人观察日志全局 连载
收尸人观察日志全局 巴普洛夫的猫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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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金桐周仰光的其他类型小说《收尸人观察日志全局》,由网络作家“巴普洛夫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仰光扒着门头左右张望,也没见屋外有什么人,唯一过去的是个手里面握着拐棍的乞丐。那乞丐似乎听见春华楼的动静歪头看向二人,他的长发遮挡住半张脸,可金桐在那半张脸下面分明看见那个人在冲着自己笑。紧接着,她的那只异瞳产生阵阵刺痛感。“嘶——”“你怎么了。”周仰光看她捂着脸,想要帮忙,而金桐周遭就像是长了刺,令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金桐大步上伸手就将人拽住,“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高声问着,那乞丐被金桐这声吼吓的后撤两步,整个人几乎是半跪在地上——腿吓软了,连声求饶。“桐爷,你别为难一个乞丐啊,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馆。”金桐却像疯了一样抓着那人的领子。“女女女...女侠。”眼瞅着乞丐被金桐拉住,整个人都向着金桐拉的方向躬身,好不容易张...

章节试读

周仰光扒着门头左右张望,也没见屋外有什么人,唯一过去的是个手里面握着拐棍的乞丐。那乞丐似乎听见春华楼的动静歪头看向二人,他的长发遮挡住半张脸,可金桐在那半张脸下面分明看见那个人在冲着自己笑。紧接着,她的那只异瞳产生阵阵刺痛感。
“嘶——”
“你怎么了。”周仰光看她捂着脸,想要帮忙,而金桐周遭就像是长了刺,令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金桐大步上伸手就将人拽住,“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高声问着,那乞丐被金桐这声吼吓的后撤两步,整个人几乎是半跪在地上——腿吓软了,连声求饶。
“桐爷,你别为难一个乞丐啊,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馆。”
金桐却像疯了一样抓着那人的领子。
“女女女...女侠。”
眼瞅着乞丐被金桐拉住,整个人都向着金桐拉的方向躬身,好不容易张嘴说话说话竟然直接变成了结巴,周仰光一不做二不休和沈军师一起,连懵蒙带哄的拉住金桐离开。两个男人的力量还是足够了,加上金桐这次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很快就被拉着松了手。
“咳咳咳。”小乞丐弯腰大口大口的喘气儿,好不容易找回了气息,赶忙说了句“谢谢这位少侠。”
周仰光又一次从沈军师手上掏了几张银票递给乞丐,“不好意思啊,她这几天可能是太累了,这些银票给你,那边有个医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担心小乞丐后面找不到他们,周仰光还贴心的从身上取下一块象征身份的牌子,交给他,“我叫周仰光,如果医药费不够,你就到京城的大理寺找我,。”
乞丐满脸欣喜,连连作揖不停地说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不用谢,你快走吧。”
可无论怎么说,小乞丐还是不停地喊,周仰光干脆放弃抵抗,拉着金桐往醉仙居的方向去了。
人走远了约一公里的地方,原本弓腰折背的乞丐突然站直了身子,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扔掉了刚刚周仰光给他的银票,左右活动了下脑袋,翻手撕下了呼在脸上的那层面皮,透过左边脸可以看出此人曾容貌清俊,眼窝深邃,剑眉星目,可那右边的烫伤疤却触目惊心,因为时间冲淡了那些疤痕的颜色,可是疤痕始终都在。
他垂头把玩着周仰光给他的玉佩,“周仰光,金桐....”
“主子。”
身后不知何时闪现一个黑衣人,恭敬的站在他后面。
“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
“主子....”
“有话就说。”
“刚刚那个可是那人的孩子?”
“是。”
“那.....”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乞丐”大笑起来,“先不用,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他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周仰光好不容易将金桐带到客栈,可金桐仍旧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桐爷”
“桐爷”
“桐爷?”
周仰光连着喊了三声都不见金桐回过神来,便上手拍了拍。
“我刚刚怎么了?”金桐如是问。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刚刚都发癔症了。”周仰光贴心的给金桐递上手绢,好让她擦汗用,“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感觉有些想不起来了,只听见几声铃铛响,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她母亲的名字。然后就伴随着她右眼的剧烈疼痛,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就记不清了,单就这件事儿来说她这只异瞳绝对不简单。可是,除了刚刚的幻象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实这件事情。
“桐爷,你想吃点啥?”
眼下多出一份菜单,她才恍然间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必了,我师父还一个人在家,我想先回去。”
转身刚出门就撞上了正风风火火往这边赶的杨大妈,“不好了不好了,桐桐,你们家失火了,你快去看看吧。”
金桐抬腿就跑,怎么会失火呢,她不过才出来两天的功夫义庄就出了事儿,老头呢,老头是不是还在义庄,桩桩件件都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催着她拼命往回赶。她往常最不信神佛,现在却心里大声祈求老天要保障老头平安。
还未到村口就已见那远处是浓烟滚滚在天空中形成一朵巨大的云彩,金桐双腿像是着了火一样,心跳很快,快到她快要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她从来没有感觉这条路这么长过。
“呼哈呼哈呼哈”
她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火舌已经舔到门口,义庄的里院儿被烧的大片漆黑,那些支撑房间的横梁不停的往下掉。金桐站在门口,愣住了,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傻了眼。村里的不少人已经端水前来救火,看见金桐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金桐从门口进入院中,在人群中找陈长生,只要是身形相像的,她都要将人拉过来看一眼。
“师傅?不好意思”
“师傅——”
没有人回应。
“陈长生。”
她喊他的大名,依然没人回应。一个大叔本在救火,听见金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悲痛,提醒着,“我们来时候,没看见人出来,连点声儿都没有,今儿他要是没出门的话,估计....”
金桐不信,从旁边嫌弃一个巨大的棉花被子照在身上,快速冲向着火的房间。
“桐桐!危险!”
身后的人都在喊她,但是她一心只想见到陈长生,大部分房梁已经掉落,火势有着见大的趋势,眼瞅着就快要燃在她的身上,她仍然在向着房间深处跑,她记得陈长生每天都喜欢在院子中间的茶室喝茶,顺着那个方向应该可以找到她。
高温让她嘴唇发干,甚至感觉到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可她仍然用那已经破了的嗓子大声喊着陈长生的名字。
快到了就,快到了,她现在这个位置已经走到后院的连廊,只要穿过这个连廊或许就能救下陈长生。
“陈长生!陈长生!”
她喊着,喊道嗓子批掉,喊道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
从她三岁那年起,她就跟着陈长生。
三岁那年,她还不怎么记事儿,只记得她母亲一直拉着她四处逃跑。最后跑到了塔北村,将她丢给了陈长生,然后,那个女人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但是自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在过着安稳日子。
“乖丫头,想要吃点什么”那是陈长生同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时候他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同人交流过了,面前这个人,她很陌生。三岁那年,她张口咬了陈长生的手腕,都往外渗血。
“哎,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还咬人。”不过陈长生并没有因为她咬她就惩罚她,只是轻轻拍了她的屁股,笑着说,“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许这样了,以后啊,师傅保护你。”然后把她抱起来,带进了义庄。
那天村子里来了人找陈长生帮忙收尸,收尸那边催得紧,又到了孩子休息的时间。无奈之下陈长生只能将金桐一个人留下家里,临走前嘱咐她,“桐儿,师傅呢要出去办点事儿,你就在这乖乖的等师傅回来。”随后将她哄睡才出门。
谁想那天塔北村突然下起了一阵暴雨,电闪雷鸣。金桐一下子惊醒,哭闹着要找妈妈,房间,她推门而出,淋着雨跌跌撞撞的跑“妈妈——”
根本没有人回应她,她只能漫无目的跑,她身体弱,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陈长生见下雨,匆匆往回赶,回来就发现金桐不见了,连忙带着斗笠在村子里找。
“金桐!金桐!”
雨下的很大,晚上更是视线不清。他顺着小路的方向往村口找人,依然没有结果。他急的挨家挨户的找人,后来找到杨大妈家时,看见了小金桐正在她家喝热汤。
“哎呦老陈,你可算来了,幸好今天我出门收衣服看见小金桐躺在我家门口,不然这孩子明天再给烧坏了。”
陈长生上手摸了摸金桐的脑袋,发烫。小脸红扑扑的,可能因为生病的缘故,一直瞅着他傻乐。
“这孩子,还真是不让我省心。”很快大雨停了,他背起孩子回到义庄。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还算熟悉的地方,金桐立马就进入了梦乡。给她用凉水沾湿毛巾搭在头上,一晚上守在旁边换了好几次毛巾。待到天亮之后,立马上镇上找了个医馆买了几服药,回来就给金桐熬上。
在陈长生细心照料下,三天后,金桐终于清醒了。她醒来的时候,陈长生正支着胳膊,闭着眼睛点头。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几天,都是陈长生在照顾她。
那天之后,她对陈长生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虽然嘴上都是刀子。陈长生腰酸背疼的时候也是她给揉肩捶腿。
时间又拉回了现实,她高声喊着,“陈长生,你不是还说要照顾我吗!”

高个子衙役笑了,“哪里来的小鬼,口出狂言。”然后继续抬着尸体准备离开。
金桐不想得罪当官的,听此一言,本想妥协。
却只见周仰光疾步上前伸手拦在了二人之前,“我桐爷说了要查这案子,就绝对有问题!”
金桐在思考的时候有个小毛病,喜欢用大拇指摩挲食指,从她发现金桐找到拿瓶毒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金桐这个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嗤。”两位衙役对视了一眼,“小少爷,咱也知道您是来这里游历学习的,咱也不能什么人都信不是?散了吧散了吧!”
嘿,给他整着死出儿。周仰光哪里气得过,撸起袖子坐在地上,开始耍起了无赖,“我不管,你们若是不让我们重察此案,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丢人现眼。金桐的手搭在眼前,无奈的摇摇头,烦死了,本来查案就很烦了,还带了个“智障”,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面前的这个人。
“周少爷,您这是为难我们。”
“不行,给我重查”
“纨绔,太纨绔了。”金桐无奈,实在是觉得太过丢脸,想了想罢了,走过去立在周仰光前面,“二位大人,那个台子上的朽木有深色的痕迹,当是被人动过手脚。此案绝对不是意外!”
“对对对,不是意外!”周仰光附和说。
“烦请两位大人给个机会。”
“对对对,给个机会!”周仰光又跟了一句。
金桐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周仰光探头认错,不敢说话了。
“这....”
金桐双手抱拳,“想必两位大人家中也有女眷,芷桑姑娘含冤而死,还请两位大人给个公平。”
两个衙役交换眼神,“这从未有过非官府断案的情况,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谁来担责。”
金桐正欲说些什么,周仰光直接抢身上前高声喊,“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
“滚一边去!”金桐一把推开他的脑袋。
同为女子,金桐知晓芷桑不易,之前她曾在春华楼草草的见了她一眼,芷桑总是眉眼带笑,见到她的时候也会点头打招呼,她最擅长识人,她并不想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况且,关于张秀才的事情她还需要掌握证据,拿了周仰光的银票,该给他把这事儿做完才是。
“这.....”两位衙役明显犹豫了。
“二位大人,若是这案子断了,公开张榜百姓只会说您二位断案如神,此时对二位大人是有好处的。”
谈及利益相关,两个衙役动摇了,“那好吧,最后若是查不出什么来,定会以妨碍公务治罪于你们。”
“多谢两位大人。”
好不容易送走两位衙役,金桐长舒口气,回头就撞上了周仰光那张放大的脸,对于这个狗里狗气的人,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别!挡!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桐爷您别这么大火气。”周仰光给金桐扇风,“你看咱们为死者鸣冤,多好的事儿!”
“先说好,我本来不想在管这案子的!”金桐说。
周仰光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都是我想查。”
“那你还不表示一下?”
周仰光秒懂,立刻双手奉上银票,金桐当然立刻收下。
“过来帮忙抬尸。”
“来喽!”
尸首很快被搬进了春华楼里面,因为今日的坠楼事件,春华楼里面的营生都停了,留下几个和案子相关的人再次待着,听候发落。
郝妈妈正垂头为她损失的银两哭泣,听见响动抬眼看见金桐破口大骂,“我就说你这个贱人不吉利,你每次来,就没什么好事儿。”
“诶?郝妈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哪次都是来帮你的!”
“你你你!”郝妈妈气红了脸,提着手里的手绢指着金桐的鼻子骂,“你给我滚出去,我们春华楼不欢迎你。”
“如果我能帮你找到凶手,还能让你这春华楼更上一层楼呢?”金桐这次倒是忍下了脾气,不徐不缓的说,“郝妈妈你可想好了,这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还想不想超过淑芳阁了?”
淮水那边的淑芳阁是新开的,因其外面来的西域人而出名,抢夺了春华楼不少客卿,这是郝妈妈的心头刺。
“需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我现在需要到芷桑的房间去看一下。”
“好的,您二位这边请。”
春华楼一共三层,第三层是姑娘们的房间,金桐和周仰光随着郝妈妈的脚步上了楼,行至二楼,金桐闻到了在张秀才身上闻到的那股异香,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张秀才在死之前来过春华楼。
“把嘴捂上。”金桐冷漠的对周仰光说。
周仰光在京城时就常来这种地方,乖觉的用手捂上嘴,直到三楼才大喘了口气儿,“呼,呼,呼,哎呀天啊,快憋死我了。”
三楼楼梯正对面有个窗户,周仰光赶紧伏在窗前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天啊,三楼的空气实在是太新鲜了”他张着嘴像是呼氧一样大口呼气。
他跑的很急几乎是撞在窗边的,扬起灰尘,正当他享受着小三楼这东风吹拂,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只听脑袋顶上“窸窸窣窣”的几声,头顶上的深红色腐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一小半落在了他的嘴里。
只听“嗖”的一声,那一整块木头从窗户边上飞了出去,上面漏了个大洞。
“呸,破破破,这都啥玩意儿啊,你们这春华楼到底多少年没修过了!”他迅速躲到后面,不停的吐着嘴里面的碎木头。
郝妈妈慌了神,“不可能啊,春华楼每年都会有专门的人来修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郝妈妈凑上前去抬头看,一看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撞在金桐身上,给金桐推了个趔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她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去找人清理。
金桐走上前,站在窗户边缘往上瞅,不怪郝妈妈害怕,这窗户顶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白蚁,这白蚁就像是在这里筑巢了一般汇聚在这个地方。与其说这些白蚁是偶然聚集在这里的到不如果说,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哎,这上面都是啥啊!”
“白蚁。一种专门腐化木制品的东西。”

在众多村民的帮助之下,火势终于下去了。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周仰光问。
“准备一口好棺材,给我师傅葬了。”金桐说。
好在义庄最不缺的就是棺材,棺材都是木质的,为了防止棺材被烧毁,陈长生特地在距离家中一里地的小溪旁边,建了一个仓库,建设时候用的都是防火的材料。金桐走到门口,看见这防风防雨又防火的仓库,不由喟叹,“我师父怎么也没想到,临了临了了,因为一场大火差点连个全尸都没留。”
金桐念着陈长生的名字,内心不由泛起一阵酸楚,用了很久才做好心理建设,推门而入。仓库里面的棺材被陈长生有序排好,金桐走到仓库最里面。那里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金丝楠木制的上好棺材。金桐小心抚摸着它,就像是在摸着什么宝贝。
“这棺材质地真好。”周仰光问
金桐沉默了半晌,说,“老头留给自己的棺材,能不好吗?”
周仰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了嘴。
金桐突然回想起小时候。
那天,陈长生哼哧哼哧的用他那四轮的拖车,架着这口棺材就进了他们义庄,这棺材与对放在义庄前院的棺材截然不同,月光之下那上面的纹样闪着光。陈长生进门没瞧见金桐,大声吆喝,“桐儿,快来看看师傅带来了什么好玩意儿!”
那时金桐年幼,蹦跳出来还以为陈长生给她带了什么玩具,却没想到竟是一口棺材,金桐打小就聪明,看见形式不对劲,折腿就准备往回跑,陈长生一个健步冲上去就把人拎了起来,“兔崽子,往哪跑!”
于是小小金桐就被拎着跪在了陈长生旁边听他絮叨。她不敢动啊,不然陈长生第二天一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睡懒觉。无奈之下,只好乖乖跪着,顺从的说了句,“真是个好东西。”
陈长生骄傲的拍拍棺材说,“是呢!瞧瞧,这质地,桐儿,师傅给你说,这玩意儿可是金丝楠木的,上好的材质。”手不停的在那金丝嵌边上抚摸,啧啧称奇,让人觉得真倒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陈长生是越看越喜欢,甚至还上手敲打一番。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不说话了,金桐耐不住性子赶紧插空问,“老头,我可以走了吗?”
“你呀你呀。”陈长生伸手点了点,“以后若是我死了,我就用这口棺材,你可得给我留好了。”说完这话,陈长生背着手望向远方的天空,似是再看什么东西,随后又回过头对着小金桐笑,还摸了摸她的头多加嘱咐了一句,“记住了啊,就用这口棺材,你可别给别人用了!”
“是是是,谁敢动您的东西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要尊师重道懂不懂?”
于是这棺材就在这个仓库放了十多年,金桐想起来陈长生当时的表情,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终会有今天这么一下子,“老头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如你所愿了!”
两人将棺材抬出,将陈长生的尸体放了进去。一前一后的抬到了前院。
前院的大火也已经基本扑灭。
赵叔看他们抬了人出来,便上来搭把手,“可怜这老陈啊,辛苦了大半辈子,居然都没有这享福的命,人啊就这么没了。”
塔北村的村民皆良善之辈,也不由得为陈长生的死而感怀。
“多谢各位乡亲前来救火,金桐无以为报。”
“桐丫头,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帮村子里面不少人死后得以安歇,我们做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金桐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各位了。”
按照塔北村的规矩,这棺材得在家里放上七天才好,好让魂魄好好同家告别。可大火几乎烧毁了整个义庄,这棺材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要不跟村长说说,把老陈抬到咱们村儿的宗祠去。”赵叔提议。
“算了,”金桐说,“陈长生更喜欢看朝阳,既然家都不在了,他的魂魄怕也是早都走了,村东口有个空地,地势高,又没什么遮挡物,我就把他葬在那吧!”
其实这样金桐也有些私心,她害怕这人啊一日一日在她面前放着,她到了第七天就舍不得他下葬了。
折腾了一夜,金桐此番同周仰光将陈长生下葬后,为他立了碑。天将破晓,但陈长生喜欢的朝阳却并没有来,天空被细密的黑云盖住。
眼瞅着,山雨欲来。
“您之前给我说过,死了之后还是想离家更近一些,我给您葬在这儿了,您不是想看朝阳吗?”金桐抬眼看了看,“今儿是看不见了,赶明儿吧,我保证,明儿您一定能看见。”
金桐跪在陈长生的目前,给他浇了一罐酒,“陈长生是您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您说您这么惜命的一个人却早死了....罢了罢了,老头,在那边也算是长生了,这辈子金桐感谢您的养育之恩。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为您找到凶手。”
她给陈长生磕了最后一个响头,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可当她的脸面对土地的那一瞬间,那块地上渐渐多出而了水痕,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哽咽了。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上天第二次夺走自己的亲人,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天空落下一道闪电,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周仰光撑起伞为她挡住了大雨。
“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周仰光问她。
“你不是说曾经在你父亲的卷宗中看见过这个鱼纹图案吗,这次回京可否愿意再多带一个人?”她鼻音很重,说话的时候声音些许沙哑。
“当然愿意,我还巴不得你来呢,等到了京城,我给你包吃包住。”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并肩往回走,金桐忍不住的回头,又看了那冰冷的坟墓一眼。
“兔崽子,起来干活去...”
“兔崽子,在这躲懒呢!快去,张大爷家有老人走了,赶紧过去看看!”
“哎呦,我这老腰,桐儿快给我揉揉。”
“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以后也要给我们桐儿找个好人家。”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金桐笑了,这老头子,好像只有说起她婚事的时候才会好言好气的。
金桐见过陈长生太多面了,陈长生对她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他会生气、会撒娇、会给她说要帮她找个好夫婿,临了临了最大的愿望竟然是让她好好的活着。
她目光坚定手里面的拳头都攥紧了,“陈长生,看着吧,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帮你找到真凶。”

次日清晨,金桐被一阵马蹄声吵醒。
咚咚咚——
“桐爷快出来,两位嫌疑犯小姐回来了。”
“这么大的声音你是想把这里的门敲烂吗?”
她整理好衣物走了出去,两个姑娘已经在大厅中等候多时了。
两个姑娘身形都偏瘦,左边穿着鹅黄色的齐胸短裙叫碧溪,而右边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姑娘是霜花。
“二位是否也有两只牡丹金簪?”金桐问。
经过这么一个晚上,凶手肯定已经提前想好面对审问的办法,所以这个问题只是个引子,剩下的,她需要通过二人的面部表情、语言以及神态来推断。
二人并不遮掩,不紧不慢的从头上取下金簪,霜花话比较多,“检查这个做什么,昨天我就不在春华楼,但我听说芷桑可是坠楼死的,你们不去找那些修理工,偏偏要找我们。”
“哦?你的意思是,昨天你不在春华楼?”
金桐对霜花的话持怀疑态度,人在撒谎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刚刚霜花说话明显就是在主动出击,先挑起话头并且向她秉明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借此排除她的嫌疑,她说自己昨天不在春华楼就真的不在吗?
“是啊,樱桃不都跟你们说了吗,昨天我请了一天探亲假,家中有老人生病了,我们一家人都能够证明的。”
“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家比较穷住在杨柳镇的最西头,往返可是要一个多时辰呢。”
“有谁能够证明你昨天不在春华楼。”
“我的家人都可以证实啊。”
“家人是你的亲族,不能够证明你。”
“那我们家门口的小厮也能证明我昨天没有出门了吧。”
金桐冲着两位衙役喊:“两位衙役也听说了,要不你们帮我到霜花家中走一趟把昨晚值夜的小厮给喊来。”
“好嘞。”这次他们倒是痛快,并没有丝毫推脱。
金桐的目光转回来又落在了二人呈递的簪子上,突然发现碧溪拿来的簪子比霜花看起来更加的新,“碧溪姑娘很爱惜这个簪子吗?”她问。
“我我我....”碧溪从一开始就垂着头不说话,现在被提出来问更加着急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喊了半天只会我我我的。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审个嫌疑人居然还要先安抚一下这位嫌疑人的情绪。她尽量放慢语调,说,“没关系的啊,碧溪姑娘,如果不是你杀的芷桑,我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碧溪咽了口唾沫,怯怯的说了句,“不是我杀的!”,这句话她非常咬定。
“那你这簪子....”
说着说着,碧溪直接哭了。
“哎哎哎,”金桐虽然身为姑娘,最是害怕姑娘哭,“嗨呀”。她有些手忙脚乱的看向周仰光,满脸写着“救救我”。
“咳咳”被金桐求助,周仰光直接装起来了,“叫声仰光哥哥来听听!”
“不叫”金桐坚定的说。
“那我就不管了。”
“嘿,我还治不了你了。”她伸出右手冲着周仰光的耳朵就去了,他们之间身高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周仰光的耳朵被她捏在手心里往下一拉,“你,帮不帮我!”
“嘶嘶嘶,”这下疼得周仰光直呲牙,“桐爷,桐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帮你去哄人。”
周仰光不愧是周仰光,三寸不烂之舌加言语哄,很快的碧溪的小脸就被哄得红扑扑的,还露出淡淡的笑意。
“金姑娘,真的很不好意思”碧溪非常礼貌的道歉,“其实很久之前我的簪子就丢了,这只簪子是我担心簪子会将我引到关于芷桑的案子中,所以就....芷桑真不是我杀的!那天我要接待客人,但是昨天早晨卯时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王铁蛋了,然后我还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霜花。”
王铁蛋作为证人很快就被喊来。
“是的,卯时之后我见到了碧溪姑娘从一个房间里面出来,我还同她打了招呼。”
头疼。现在两边都存在非常准确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只能看谁的不在场证明存在破绽,不知道哦为什么,金桐感觉今天她的脑子像是浆糊一样。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属实让她感觉到难以置信。
“你撒谎!”霜花高声喊着,趁着众人没注意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丢的簪子不是你的,是芷桑的!”为了证明她说的是真的,霜花说,“金姑娘,你手里一定有芷桑的簪子吧,可否将那簪子交给我看看!”
簪子交到霜花手上,霜花从旁边取出一盏茶水,直接往簪子上面浇,滚烫的茶水令那簪子立马变了颜色,从原本的红色珠子变成了白色的普通珍珠,霜花举起受众的簪子质问碧溪,“很久之前你就把你的簪子和芷桑的掉了包,从始至终嫉妒芷桑的只有你。”
“你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碧溪不甘示弱,她躲在了金桐后面,金桐更加头疼了,“行了,都站好了!都给我安静点!”
金桐现在真的有种这案子她不想断了的感觉,现在这些信息杂七杂八的全部进了她的脑子。她需要安静下来,静静地看。
果然在她暴怒之下,两位嫌疑人都乖觉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金桐开始复盘刚刚从二人交谈之中传递出来的信息。碧溪藏簪子这件事儿非常的不对劲,既然芷桑的簪子是碧溪的,那么碧溪身上一定拿的是芷桑的簪子。霜花提供的这点信息令她灵光乍现,难怪芷桑临死前需要牢牢的举着这个簪子,原本她以为只是在帮助她缩小凶手的范围,现在看来,想必没有那么简单,她能够通过这只簪子来证明凶手她一定知道了这只簪子是假的,而她没有说。否则她完全可以采用别的东西来指正凶手的身份。
而就在刚刚金桐在二人其中一人的身上发现了更为关键的证据。不过现在她不准备直接说了,她想要让凶手主动承认。
“霜花,你刚刚说碧溪与芷桑有过节,那你说来听听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碧溪喜欢张秀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碧溪神色愤怒。
“你别不承认,金姑娘,我现在都可以给你找到碧溪写给张秀才的信,你等着。”
霜花二话不说冲到碧溪的房间直接将抽屉中的木头盒子取了出来打开,里面有一摞碧溪写给张秀才的信。
“你怎么会。”碧溪瞬间慌了神。
“咱们三个都是同一天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本来还想跟你和平共处,没想到你刚刚却咬我一口,你真的休怪我不顾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金桐接过来,细细观察的信件,看样子这些信件从来没有寄出过。
“是”碧溪眼圈瞬间又红了,“我是喜欢张秀才,有什么错。”
“这些信件为何都没寄出去。”
“那是因为...”
“因为她写的信都被张秀才退回去了,她就只能在阴暗的地方给张秀才写信,然后想想罢了。”

理由说的通,有了作案动机,碧溪现在在金桐心中已经存在了最大嫌疑。
接下来,霜花的小厮跑来为霜花提供了不在场证据,霜花乐了,极力只想碧溪,“别躲了,凶手就是你!”
嘿,金桐心想,她还没下结论,这位霜花姑娘还真是着急,不过她说的没错,现在所有证据几乎都指向碧溪。
“碧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呵。”碧溪吐出一股冷呵,“好啊,就算你们这么指正我,你们有证据吗?”她睁大了眼睛,目眦尽裂,那表情之恐怖就好像要把在场所有要污蔑她的人吃了一般,“就算真的是我杀的,你们现在掌握不了证据,就不可能把我送进牢,只要我不承认,你们总不可能严刑逼供吧。”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金桐真是看不惯这人嚣张的模样,杀了人居然还可以堂而皇之认为自己可以不用接受惩罚,“请大家跟着我上到三楼。”
金桐将众人领到三楼,也就是春桃坠亡的地方。
“请大家看这里,这里的木头明显有昆虫腐蚀的痕迹,上面存在黑色水痕,而这些痕迹则是白蚁留下的。”
“小小蚂蚁,居然也能把这栏杆给弄塌了?”王铁蛋提出质疑。
金桐笑了一下,走上前,像之前一样动手掰断了一根立柱,被白蚁腐蚀过得立柱很快就被掰断了,她掰下来的时候,手上还有少许的木屑。
“那又怎样,咱们杨柳镇常下暴雨,肯定会有不少虫子,因为这郝妈妈每天还招人特地撒杀虫药水呢。”碧溪说。
突然被提到的郝妈妈的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有人故意将这些白蚁饲养在这里呢?”金桐点出,目光看向碧溪,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碧溪的眼神很明显的闪躲了一下,偏向另一头,又很快的转回来,接着说道,“其实饲养白蚁并非难事,白蚁食腐木,只要提供腐木便能生存。同时,它还需要一个湿润木头来筑巢。众位一定觉得奇怪了,这个平台选在阳面,平时若不开放,木头便会保持干燥。而这样干燥的环境下为何会有白蚁?周狗!”
“得嘞。”
只见周仰光屈身爬进了放置水泵的位置,他们昨天就已经跟王铁蛋要好了钥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对着金桐伸手打了个招呼。
“开始吧。”
只听哗啦一声,顶部顺着栏杆的位置形成了一道雨帘,细雨若有若无还泛起淡淡水汽,从里面往外看,颇有雅趣。
“我之前问过郝妈妈,这个地方只有初一十五会开放,其他的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凶手完全可以利用初一到十五之间饲养,而这个平台只有春华楼的头牌也就是芷桑才能使用,我猜想,凶手一定很早就在这里养了一批,等到这些白蚁发育成熟之后,只要芷桑将重心压在这根栏杆上面,栏杆必然会掉下去,如果没能借此杀掉芷桑,栏杆损坏也只会判定为意外,没有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金桐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碧溪,碧溪在刻意躲闪与她之间的眼神交汇。
“对了,也就是说,只要饲养白蚁的凶手利用这个雨帘每日浇灌木头,原本干木头就会变成湿木头。”霜花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矛头顿时转向了碧溪,“没想到你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还有这种本事!”
“谁教给你如此胡乱攀咬别人。”
“不不不,可不是攀咬哦,碧溪姑娘。”金桐的食指左右晃了晃。
“那又如何,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些白蚁就是我养在这里的呢?”
明显可以听出,碧溪的音调有些变得不正常,那种感觉像是因为激动而产生一种冷漠而单调的声音,尽管她极力吞咽掩饰尴尬,但是这些细微的变化很明显暴露了“她在说谎”这个事实。
“碧溪姑娘你还不愿意承认吗?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想让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把你做的那些丑事揭露出来吗?”
“哈,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碧溪严重满是轻蔑,“若是真说我就是这件事情的凶手,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在场的各位姑娘,还请你们稍微提起裙摆。”
“这次又要查什么?”霜花从金桐推理犯罪过程时候开始,心中已经暗自生出了钦佩之情,而樱桃、郝妈妈都没有理由停止这个行为,只有碧溪,双手紧紧的抓住裙摆,她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的泛白。
金桐讥讽她,“碧溪姑娘,让我来猜猜看,你为什么不敢。”她缓缓走向碧溪,她进一步,碧溪的脚就往后滑动一步。而金桐完全没给她喘息的余地,抢先将她的裙摆掀了起来,只见她白皙的腿上多了很多细密的红色疙瘩,从脚踝眼神到膝盖中间。
碧溪一阵踉跄,被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眼睛中已经失焦,“你你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双手支撑在地面上不断将身体往后退,仿佛金桐是什么鬼怪,她起身准备逃跑,却只见周仰光从那小房间里面抢身而出,一柄折扇拦下了她的去路,“做了这种事情居然还想逃跑。”
她彻底泄了气,整个人跪坐在地上闷头哭了起来,此时她发型凌乱与刚进来那风光霁月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最开始没想杀她的,”她眼中喊着泪,绝望的双手伏在地上,腿上的那些被白蚁啃食过的痕迹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其实芷桑死后,你不是因为害怕晕倒才去的医馆吧。”
碧溪的声音颤抖着,“对,用了这种方法,我也受到了折磨。手臂上的痕迹尚且可以用些东西遮挡,可腿上这些大片的痕迹却怎么也消不下去了,听说那家医馆在治疗皮肤方面非常出名,就想着去试试,顺便排除自己的嫌疑,没想到,还是被金姑娘你给识破了。”
碧溪一次偶然间发现了春华楼上的白蚁与腐木,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为了了解白蚁的习性,她用瓶子收集了部分白蚁养在房间中,一日那些白蚁腐化了塞住瓶子的木塞,趁她睡觉之时爬到她的身上,这才有了这些伤痕。
她扬起脸,用手抹了把眼泪,“你是怎么发现我腿上有伤的?”
“很简单,只有你穿了冬季的长袜。而且走路的时候脚掌沾地的动作很轻,很可能因为你脚掌上面也有伤,所以最后的时候,我就赌了一把。”
“金姑娘真是好眼力,算了,早晚会被识破,就算不是今天,也可能会是明天,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不想再过了。”她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