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杂草虚长的地方，下面是一个大概四五米的小峭壁。
沐若止躺在峭壁下面，身下蔓延出一滩血海……
医院。
莫少帆失魂一般瘫坐在手术室门口，他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将近两个小时候，医生出来，莫少帆立即踉跄向前，声音颤抖，“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孩子在来这之前，就已经流掉了，至于大人，”医生满脸遗憾：“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地闭了闭眼睛，待情绪平稳，她才走进屋内。
晚饭两人都没心情吃了，沐若止安抚好莫母，天还没黑，沐若止出了一趟门。
顾家以前是安城有名的商贾，家产富足，产业众多。但十年前顾宛茹父亲因故意杀人被抓，顾家便开始逐步凋零，至今，顾家在安城仅留一个小宅子供顾家三口人生活。
顾宛茹的姐姐，在三年前嫁给安城一个绸缎铺的老板，现在顾家也只剩顾母和顾宛茹两个人。
沐若止来到顾家，并没进去，只是将顾宛茹叫到外面的一家茶馆。
“沐大小姐今日怎么有兴致约我喝茶？”顾宛茹捻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有什么事就说吧，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陪我母亲吃饭呢。”
沐若止拿出一支药膏，放在桌面上，“少帆脸上被打伤了，你帮抹一下药。”
顾宛茹挑眉看她，“什么？”
沐若止没有回话，只道：“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顾宛茹忽然笑了起来，“呵，沐若止，沐家大小姐！你总算看清他喜欢的人是谁了，难得啊。”
顾宛茹尽情嘲讽了一番，才拿着药膏翩然而去。
沐若止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她……明明是个不关心你的人啊。”沐若止喃喃自语。“算了，既然你已经非她不可，那便顺你的心来吧。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她在茶馆待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家。
回到莫府，洗漱完，刚回房间，视线忽然一下子模糊了。她心中一惊，双手在虚空摸索，然后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
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了，是不是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完全看不见了。
“砰”的一声，有人踹门而进，沐若止被吓了一跳，忙回首看向门口，却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沐若止，你去找顾宛茹了？你还想害她到什么地步？”
莫少帆暴戾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你别生气，我没有伤害她。”她看向那道模糊的身影，柔声道：“以后也不会。”
莫少帆的目光落在沐若止素净白
便见他压了下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俯视着她，“这就受不了了？想离开我？沐若止，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话？”
下巴感觉要被他捏碎了一样，很疼，沐若止红着眼睛，颤抖着说：“我只是想成全你，这样也错了吗？”
只有他们离婚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娶那个女人，不是么？
“别装了。”莫少帆微眯着眼，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也会去成全别人？”
沐若止移开目光，怔愣地看着虚空的某一处，喃喃道：“你就当我忽然良心发现吧。”
“你想方设法逼害宛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良心发现？”莫少帆手上的劲更大了些，“现在来装大度，太迟了。”
心脏一阵阵刺痛，下巴痛也的快要失去感觉了，沐若止甚至分不清哪个更痛一些。
“我没有害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我亲眼看到你推她下去的，你说我要怎么信你？”莫少帆松开手，轻轻摸着她被酒气熏红的脸，“错了就改，有那么难？”
“是。”沐若止闭上眼睛，眼角无声地滑下一滴泪，“我是错了。”
“我这辈子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
如果早知道他不会爱上自己，那一开始，她就该离他远远的，不靠近，不相识，各自安好。
这样就不会徒增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痛苦。
“后悔嫁给我？”莫少帆眸中暗流涌动，仿佛凝聚了万千怒火，“可惜，太晚了……”
即使是错，她也只能与他一直错下去。
他直直的压了下去，毁去她身上为庆生辰而特地定做的芙蓉色旗袍……
地狱沉沦，彻夜未休。
沐若止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醒来时，天已然大亮，枕边触手冰凉。她僵硬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一阵阵刺骨的凉意从心底蔓延。
她嫁入莫家两年，莫少帆从来不屑碰她。
他对她的厌恶与憎恨何其深，她实在想不出他昨晚为什么要那般待她。
敲门声响起，沐若止沾了水雾的长睫颤了颤，却没有回话。
门外的人敲了几下
一幕幕在脑海里回荡，沐若止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医生来过，说你身体很虚。”莫少帆将水杯举到她嘴边，深沉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身体居然差到晕倒，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我没事。”沐若止撑着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解释道：“只是有些受寒而已。”
紧揪的心慢慢放开，看来他不知道她的病。她轻抿了几口水，将水杯放在床边的桌面上。
男人的目光垂下，“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时，沐若止才留意到自己手肘和膝盖都缠了纱布。
她微愣了一下，轻声道：“没什么，鞋跟太高，摔了一跤。”
莫少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审视，最后质问道：“昨日，你为何要打顾宛茹？”
沐若止顿了一下，抬眸看他，目光是一贯的清透，“因为她该打。”
莫少帆眸中瞬间怒气四起，“她是个病人，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沐若止敛了眸，声音清冽，“这世上，生病的人多了去了。”
“沐若止！”莫少帆顷刻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道：“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
沐若止逼迫对上他的视线，眼眶有些发酸，“如果可以，那最好不过。”
莫少帆心神一震，手上的劲不由得更大了些。
“收起你所有的心机，若让我知道你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沐若止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日后，我若真做了伤害她的事，你待如何？”
“我会杀了你。”莫少帆沉声道：“你该知道，在安城，我要让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
沐若止缓缓垂下眼帘，神情木然。良久，她才轻笑出声，“原来你已经爱她到这种地步了。”
“你应该早告诉我的。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便能祝福你们。但是现在，我做不到。”
“你什么意思？”莫少帆松了后，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什么叫早些告诉她，她便会祝福他们？
“我说我现在做不到祝福你们了。”沐若止抽了抽鼻子，仰头望向他，“她不是个好人，真的。你换一个人喜
“好……”
沐若止在沐家休息一下午后，便出门了。
何家少爷何子晨今日二十三岁寿辰。
何家与曾经的沐家常有生意往来，因此，沐若止与何子晨关系也不错。
舞会定在平安饭店二楼大厅。
沐若止到宴会厅的时候，厅内已经聚了很多人。
“若止，你来了。”何子晨一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沐若止，便立即走了过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又得迟到了。”
沐若止笑了笑，轻声道：“何大哥的寿辰，我哪敢迟到。”
“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何子晨伸手想戳她额头，手到半空却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好了，快进来。”
舞会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沐若止都不认识，何子晨去招待其他人，沐若止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淡然看着场内每一个光鲜亮丽的来客。
“好巧。”
沐若止的视线被一道倩影堵住，她木然抬眸，桌下的手暗自攥紧。
顾宛茹的嘴角含着浅笑，悠然坐在沐若止对面。
“何大哥对你真是情深义重，你结婚两年了，他还是对你如初。”
沐若止移开视线，冷声道：“我与何大哥认识多年，朋友之情自然深厚。”
“朋友？”顾宛茹掩嘴而笑，“我看，何大哥未必只是把你当朋友对待吧？”
桌下的手渐渐松开，沐若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龌龊之人，看什么都龌龊。”
顾宛茹笑得更媚艳了，她掖了下白色流苏披肩，嫣笑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别装了，你跟何子晨之间的纠葛，少帆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放心，就算少帆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哪怕你出去卖……”
“啪！”
盛怒之下，沐若止蓦然起身，甩了顾宛茹一巴掌。
“啊！对不起若止，是我的错，你别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还没等沐若止开口说话，顾宛茹便已捂着脸，一脸害怕地看着沐若止，瑟瑟发抖。
“沐若止！”
低沉阴厉的声音从沐若止身后传来。
“啪！”
又一个巴掌响起。